研究质疑三星电子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的有效性
在2012、2014、2015年,中国劳工观察(CLW)对三星和三星代工厂进行了四次调查,揭露了三星在雇佣童工、学生工和超时加班等方面的侵权行为。这次的调查是之前调查的一个延续,目的在于检查三星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的真实性、可靠性,验证三星是否真正地在为改善劳工条件而努力。同时,我们也希望藉此促使三星和其它跨国公司在保护劳工权利方面做出持续的努力。
2015年7、8月份,中国劳工观察调查员在天津的两家工厂收集了217份工资单,其中109份来自天津三星通信技术有限公司,108份来自天津中环通讯技术有限公司。天津中环是三星在中国的227家代工厂之一,为天津三星通信公司进行三星手机半成品、成品的代工,现有员工约900人。天津三星通信技术有限公司是三星电子在中国市场设立的一个手机生产基地,拥有员工8000余名。
两家工厂都位于天津,且两家工厂都为三星电子生产手机,这为我们进行比较研究提供了非常难得的机会。通过这些工资单,我们对两个工厂工人的待遇及工作时间等情况进行了描述性的统计,对比两个工厂工人待遇及加班时间的差别。同时,我们也使用了t test对两个厂各项数据的均值进行了比较,使用线性回归与Logistic回归对各个变量之间的联系进行分析。我们真诚地希望我们可以从这项研究中看到三星生产链上劳工条件的改善,但是非常不幸得我们发现的是这两家工厂对劳工权利的侵害。我们的主要发现如下:
首先,我们发现中环很可能通过造假掩盖工人的真实加班时间。
在中环工资单中有一项“其它补发”。在65位获得其它补发的工人中,58个工人的加班时间为59.98小时,56个在三星的生产旺季收到这项补发。(见图1)因此我们怀疑在生产旺季,工作量比较大,中环工人必须得超时加班以保证生产。为了掩盖工人的真实加班时间,中环将超过60小时部分的加班费以“其它补发”的形式发给工人。
在其可持续发展报告中,三星为我们描述了在劳工待遇方面一幅非常乐观的画面。但是我们在中环的发现使我们怀疑三星的可持续发展报告有多大的可信度呢?
其次,三星和代工厂均存在蔑视中国法律的情况。中国劳动法规定工人月加班时间不得超过36小时,但是在三星和中环,工人的加班时间远超过这个数字。
此外,尽管三星声称其99%的供应商在“自愿工作”方面符合三星标准,通过我们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我们怀疑中环通过压低基本工资、提供与加班时间相关的补贴变相促使工人接受超时加班。
第三,三星声称94%的供应商在工人薪资、待遇方面达到三星标准,但是CLW在天津中环发现严重的侵权行为。
在中环的108份工资单中,99份显示工人缴纳的保险金额为168元,仅为按当地最低标准支付的养老保险。中国法律规定养老、失业、医疗三项保险由工人和企业共同支付,那么中环至少没有按法律规定为工人购买医疗保险和失业保险。
第四,CLW调查揭露了三星本厂与代工厂之间严重的不公正待遇问题。
尽管三星和中环工人都在为三星电子生产手机,尽管中环工人的加班时间远高于三星本厂工人,中环工人的总收入、基本工资、保险却都低于三星本厂。中环工人平均每月工作时间比三星工人高41小时,他们的总收入却比后者低约600元。(两厂工人待遇的比较请见表1)
总而言之,我们认为三星电子在改善劳动待遇方面做出的努力十分有限。在CLW调查员与工人的访谈中工人明确地告诉我们所谓的“其它补贴”其实就是他们的加班费,我们的工资单研究也在统计学上证实了这个说法,但是三星电子,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盈利最高的公司之一,却没能发现这个问题,由此可见三星第三方审核的有效性。宽松的监管加上代工厂对利益的无上追求,三星实际上是在纵容或者说默许前者侵犯劳工权利的行为。三星的代工加工是一种合法但不道德的盈利模式。